我的求學路
知識就是力量。只有學而知之,少有生而知之。這些,都是現代人對知識最淺顯的認識。
然而,要獲得知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付出艱辛的努力,克服艱難困苦,幾十年如一日的鍥而不舍。才能學業有成,為國效力。
我,一個出生于日寇鐵蹄**中國悲慘時代的湖南鄉下人,能深刻的感受到知識的力量和獲取知識的不易。
廠窖**,令洞庭湖區域人民憎惡和驚恐萬分。奔襲常德西行日寇的鐵蹄,令沿途百姓聞風而逃。在逃難途中,母親生下了我。之后一段時間,日寇雖然投降,幾年內戰,遭殃的依然是貧民百姓。我因此而多災多難,幾近夭折。
新中國成立后,我才得以平靜的生活,健康的成長。
我的母親出身貧寒,外公租種他人田地,有時去湖區耕種甩畝(洪水泛濫時被水淹沒,洪水退去后成為旱地的土地。這種土地租金低,如遇風調雨順年份,或在洪水來襲之前收割,則收獲頗豐。但如遇洪災提前而至,則顆粒無收)。兄弟姐妹四人,母親排行第一。自然沒有讀書的機會。
母親身材高大,為人忠厚老實。盡管有我們兄弟姐妹的拖累,還是積極參與社會活動。諸如修塘壩,識字班等。因此還是認識了幾個字,能寫出自己的名字。
母親對孔夫子是極度的崇拜和虔誠。凡看到寫有文字的紙片,決不能踩在腳下,而是撿起來送進灶膛。經常教育我們的一句話,就是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因此,對我們的學習毫不放松,寄予厚望。記得小時候,每過小年,把我拉到灶前,捏住我的雙手,給灶**作揖。一邊作揖,一邊口中不停的念著:請司命菩薩保佑我的兒子會讀書。
稍大一點后,家里請了私塾先生,我和我的兩個堂兄就在堂屋里接受一個姓劉的老先生的授課。老先生古板而迂腐,對學生要求嚴格,戒尺就是他的教鞭。凡是學習不認真者,戒尺**掌不可避免。我的讀書啟蒙,就是從這里開始的。這次私塾進行了多長時間,學到了什么,沒有絲毫記憶,但他那嚴肅刻板的相貌,永遠留在了我的腦海,就像是昨天發生的事情。
1952年,我成了王家灣小學的正式學生。
校舍是由王家祠堂改成,一切都很簡陋。兩間教室,四個年級,有學生幾十人。課桌用厚大的松木板裝四條腿而成;座椅也是松木板做成。桌椅都不牢固,四個同學共桌,時常有吵鬧發生。
一個教室里有兩個年級學生。高年級上課時,低年級學生就看書自習,反之亦然。因為習慣了,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好。
我家距離學校大約三華里。大部分路段是公路(長常公路),只有出家門、進學校門才是土路。這些土路經雨水淋濕,再加上踩踏的多了,就成了爛泥路。晴天上學,背著自己動手做成的竹篾書包,走走玩玩,眨眼就到了,也不覺得遠。雨天就踩高蹺(我們稱它高腳)條件好的穿油靴或木屐。油靴價格昂貴,只有少數有錢的成人才穿得起;木屐容易夾泥,不及時清理會使行走困難,我不喜歡。高腳不夾泥,對付爛泥路最為合適。
同學都是農家子弟,上課各進各的教室。課間休息,就是同學們的最愛。踩著高腳斗雞,拿著**相互對射。尤其喜歡追打老實的同學。真是熱火朝天。只是在追打老實同學時太過分了,老師一怒之下,收繳的**堆滿了講臺,從此以后,**在我們學校絕跡了。
學校每年安排一次春游,一次秋游。但每次郊游都是撿拾柴火,以供學校給我們燒茶水之用。
王家灣小學是初級小學校,只有一至四年級。但我卻在這個學校讀了五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反正當了留級生。在王家灣小學的五年里,最開心的兩件事,至今令我難以忘懷:二年級時,我獲得了一本字典!而且是紅色封面的《四角號碼新詞典》。拿到詞典后,我立即照著書中的說明,很快掌握了使用方法。里面的編碼口訣,至今不忘:橫一垂二三點捺,叉四插五方框六,七角八八九是小,點下有橫變零頭。這本詞典,至今還存放在我的書柜里,成為我的保留書目。
另一件事是,三年級時,學校發展少先隊組織,我是王家灣小學少先隊的第一批少先隊員。當我戴上紅領巾,出現在同學們面前時,那種羨慕的眼神,至今仍在腦海中閃現。
放學回家后,把書包一丟,拿起竹籃就往外跑——捉泥鰍去。春天是泥鰍鱔魚最活躍的時候,水田里隨處可見。只是每逢此時,總有人上門告狀:你們家的小猴子把我的禾苗毀了。這時母親自然是十分虔誠的給人道歉,又捏著拳頭、鼓著眼睛向我警告。
一九五六年,我完成了王家灣初級小學的學業,要轉入高級小學了。
我們屬漢壽縣第十一區,軍山鋪是鄉政府所在地。那里有完全小學校,但離我們家太遠,學校選擇了龍潭橋完小。
初小升高小要經過考試。成績合格的才能錄取。王家灣小學離龍潭橋完小,走山路,大概七華里左右。遵照老師的安排,我們各自早餐后,帶上毛筆和墨硯到學校**前往龍潭橋。七華里山路,不一會就到了。雖然沒有遲到,也沒有時間觀看周圍的環境,直接進了考場。
臨近考試時,發現我的筆墨紙硯不見了。老師知道后,給我找來了鉛筆,算是沒有耽誤考試。但是,心情一時難以平靜,也不知道答了些什么。反正考試完后,交了卷子。跟著大家一道回家了。
幾天后去龍潭橋完小看榜,卻怎么也找不到我的名字。只能是沒有考上啦。
回家后,母親問起考試的結果,我也只是淡淡的一聲:沒有考上。之后,像沒事人一樣,玩去了。
幾天后,在漢壽縣第十區教書的遠房舅舅羅宗榮來到我們家。進屋和母親寒暄幾句之后,拿出隨身帶來的考卷,讓我作答。于是我拿過卷子,立即答題。不一會兒,答題完畢,雙手將答卷遞給羅老師。舅舅看完試卷后,十分詫異的問我,怎么沒有考上呢?并叫我等待他的消息。
幾天后,第十區蓮荷塘完全小學的錄取通知書就送來了。
其實,蓮荷塘完全小學與龍潭橋完全小學校相距不遠,我們家到蓮荷塘完小,只比龍潭橋完小遠二華里。但是具體在哪里,我不知道,只知道大體方向。
要去蓮荷塘上學了,我們都很高興。1956年9月初的一天,吃過早飯,聽完母親的交待,我就挑著行李,獨自一人出發了。
行李也不多,就是蓋被、墊被,換洗的衣物、吃飯的家伙和書包等。頂多也就三十斤吧。為了方便,還是分作兩件,用一根小扁擔挑著。上了長常公路之后,一直西行,邊走邊問。到了一個水塘附近,拐上小路,沿山沖一直朝前,不多時就到了學校。
蓮荷塘完小,也是由一個祠堂改成。但是比王家祠堂要大多了。祠堂四面都是青磚墻。西面正中有一雙合大門,南北兩側無門,東面**有小門出入。里面為雙層房屋,日字型四合院結構。樓下有我們的教室、教研室和老師住房,以及廚房食堂等。還有一間有腳踏風琴的音樂教室。四合院的天井里還有一個乒乓球桌,可供學生打乒乓球。我們的宿舍在樓上。
學校西墻外是一個很大的*場。這里有籃球架,秋千架,一個木質的梭梭板。*場的北側,還有一個古代遺存的青磚結構。在外面看是兩個對應的拱門,拱門南北貫通、寬約1.2米,高約2米;兩拱門之間的上部為一圓形穹頂。整個青磚結構上面覆蓋著厚厚的土層,且雜草叢生。據說這是曹**后在全國各地建筑的七十二疑冢之一。
在蓮荷塘完小,我接觸了音樂,在那里學的識讀簡譜的知識,陪伴我終生。
在那里,我第一次學打乒乓球,我第一次試演過話劇。尤其是那個梭梭板,其實就是滑板。一個高約3米的木架子,上面一個平臺。平臺只東西兩面設出入口,其余為欄桿圍住。東面設有木梯子,西面設一塊約45度的木質滑板。玩家從梯子上到平臺后,從滑板滑到地面。這個東西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不僅好奇,而且玩耍起來也很簡單。盡管當時我已經是十二歲的人了,可和同學們玩起來,仍然很開心。因此在一次倒著下滑時,不慎將后腦勺磕了一個大包,腫痛了一個多星期。
在蓮荷塘完小讀書兩年,身體長高了,見識也增長了很多。
1958年,我順利進入龍潭橋完小附設初中班讀初中。兩個月后,學校就改名為漢壽縣第三中學。據說,因修水庫,蓮荷塘完小正處于水庫庫區,校舍連同曹*的那個疑冢也沉入了水底。
初中生活自然不一樣,但是初始時,依然借用龍潭橋完小的校舍。
當年正值全國進入三面紅旗的年代。總路線、***、人民公社,祖國山河一片紅。尤其是,一夜之間,人民公社在祖國大地全面建成。一時間,龍潭橋成了歡樂的海洋,到處是歡欣鼓舞的人群,到處是翻飛的紅旗,人們臉上都洋溢著歡樂和喜悅。我們也不例外,舒心的學習,開心地做各種事情。
這個時期,我們上課的時間很少,絕大多數時候,以勞動為主。
鑒于我們名義上雖然是漢壽縣第三中學,但還沒有正式校舍,上課還是借用小學的校舍。為此,公社批準我們建校舍,但很多工作還需要我們自己動手。先是安排我們自己制作磚坯。一個師傅示范,之后我們自己和泥、制坯;大概一個多月,我們全體男生制坯幾十萬(兩棟三層教學樓的用磚)。但我們只制坯,燒制我們不管。
接下來就是去三公里以外的石板灘挑煤,運石灰。建筑兩棟三層教學樓的石灰和煤炭,我們一次備齊了。
最后,學校派我們十人小組,上距離學校二十公里之外的青峰沖大山溝里砍樹。每人每天砍伐二十棵杉樹,一個星期作業。我們的責任是,只管將合格的杉樹砍斷,不必放倒,以便連著樹枝樹葉的杉樹盡快脫水干燥,利于后續的運輸。
一個月以后,另一撥人上山,將業已干燥的杉樹去掉枝葉,搬運出山。再后就是全體出動,先將合格的杉樹運輸至距離學校十里以外的紅土墻,之后又全體出動,將全部樹木運回學校。全部房屋的摟枕,檁條、瓦條和門窗料都夠用了。
與此同時,學校請來師傅,做煤磚、筑立窯,正式開始燒制紅磚了。經過一個冬天的努力,總共筑立窯四座,僅一座立窯因火力過大而報廢,其余三座質量都好,滿足了建筑教學樓和宿舍的用磚需要。
完成校舍建筑需要的勞動之外,我們還經常參加生產隊的勞動,諸如春天插秧、秋收割晚稻、挖紅薯等能夠大**作戰的勞動。
59年開始建設教學樓,年底完工。60年我們進新的教學樓上課了。在有我們自己勞動成果的教室里上課,心情自然舒暢。
進入60年新學年以后,我們的勞動漸漸少了,僅限于教學樓附近的幾塊菜地,作為我們課余活動的補充。其余大部分時間在教室上課。應該說,我們初中學的知識,大多是這個時期的學習所得。
1961年,我們迎來了初中畢業。畢業考試之后,一部分同學未能如期畢業,因此不能參加升學考試。我順利畢業,參加了升學考試,之后,學校宣布我們畢業,同學們紛紛離校,回到了各自的家庭。說實話,我還舍不得離開學校。
回到家里后,發現我們在黃土嘴的老屋沒有了,一家人借住在大伯父家。回家的第二天,我就參加了生產隊的勞動,成為我們家的主要勞動力。
大概是1961年的8月份,生產隊收到一份來自長沙、寄給我的信件。當時收到信件后,幾個人擅自拆封了。幾個識字不多的人結結巴巴將信函的寄出地址念出了聲:湖南治金學院,這是哪里呀?后來,稍有見識的人搶過去一看,才知道是湖南冶金學院中專部給我寄來的錄取通知書。幾經輾轉,錄取通知書終于到了我的手上。心里自然高興,但也并沒有欣喜若狂。
盡管錄取通知書在手,但能否繼續讀書,還很難確定。當時的情況是,全家五口人生活在農村,只有母親一人在生產隊出工掙工分,兩個妹妹一個弟弟都還年幼,無力勞動。當我中學畢業回到家里后,生產隊里特別高興,我們家終于增加了勞動力。可是現在還要去讀書,好不容易增加的勞動力又要走了,生產隊想不通,生產大隊同樣想不通,于是決定不讓我去繼續讀書,而要留在生產隊勞動,掙工分養活自己家的人。當時我的父親正任龍潭橋人民公社的黨委書記,把他對國家的貢獻撇得干干凈凈。
經過母親的力爭,最終還是同意我繼續上學,開具了糧油戶口遷移證明函,我才得以繼續學業。
1961年8月底,按照錄取通知書限定的報名時間,我又是獨自挑著行李,步行到軍山鋪,乘車到益陽汽車西站后,轉乘益陽至長沙西站的長途汽車。走出車站停車場后,老遠就看見湖南冶金學院接待新生的標語和橫幅,于是就大膽的走向他們。經驗證我的錄取通知書后,他們便七手八腳的將我的行李拎上汽車,我也上車,一道來到了湖南冶金學院。
這個學校就不一般了。岳麓山東麓公路呈南北走向,道路兩旁街道學校林立。自北往南有四醫院、湖南師范學院、湖南大學、湖南體育學校、湖南藝術學校、湖南冶金學院和中南礦冶學院。還有很多科研單位和設計單位。湖南冶金學院位于榮灣市街道的南側。
高度近十米、寬度十多米的巨大門樓向街而立,上嵌《湖南冶金學院》幾個金光閃閃的大字。
走進大門,里面是一條長約一公里向前延伸的林蔭大道。中間有高大的柏樹隔離帶,兩邊是光滑黝黑的柏油路,路面寬敞,可供兩輛卡車通行。
林蔭大道的盡頭有一個很大的花園,花園南邊,一棟高大的樓房矗立在眼前,這就是我們的教學主樓。
林蔭大道緊靠校大門口左側是教工生活區,內設教師宿舍,食堂,鍋爐房等齊全的生活設施;
緊挨教工生活區東邊有一座六層紅磚大樓,是學校的輔助教學樓。樓前有道路與林蔭大道相通。
輔助教學樓往東有一片空地,空地東邊有一條堤埂,堤埂形成一條大道與林蔭大道相連接,道旁有一個變電所,一個醫務室。
堤埂往東是一個露天*場,設有標準的環形跑道和各類田徑體育設施。*場東邊便是學生宿舍區,再往東就是學生澡堂,鍋爐房和學生食堂。
*場北邊有自榮灣鎮街道房后起點,一直延伸至學生鍋爐房盡頭的一條防護堤,堤上種植了許多高大的刺槐樹。
林蔭大道在盡頭花園處分為兩股。向北一股道北伸后東拐,直通學生宿舍,學生澡堂,學生食堂和鍋爐房。盡頭直接*場北邊往東堤埂南拐后的堤埂。
林蔭大道分支的另一股道路,南拐后九十度東拐,道路的南側有汽**和化驗室實驗室。化驗室實驗室東側是實習工廠,對**牌為電機廠。主要是供學生生產實習之用,兼做小型電機以獲利。
實習工廠旁邊是學校的大禮堂。
這一股分支道路自實習工廠北拐,從教學主樓后面通過,與*場側邊的道路匯合一處。
在兩股道路匯合點的東南面,有一個足球場。
校園內設施齊全,綠樹成蔭,環境優美,是讀書學習的絕佳地方。
教學主樓呈不規則的工字形結構。前面主樓高大靚麗,后面有一個三層的輔助樓房。前后兩樓房之間有三層過道相連接。
主樓大門設在偏西一邊,大門寬大敞亮,十分氣派。進門左側是傳達室。一樓走道右側和樓上設內走廊。走廊兩側各設有六個教室。教室寬敞明亮,黑板都是用磨砂玻璃制成。這在當時還是比較先進的設施。
五樓六樓還有圖書室和閱覽室,藏書很多,可供學生借閱或就地閱讀。
每個班級還有品類繁多的樂器和游戲器具,比如有二胡、笛子、手風琴、排球、籃球、乒乓球等,甚至還有骨牌(既湖北人說的牌九)。
主樓后部的輔助樓房是三層結構。一樓為室內體*房,二樓三樓為階梯教室,供學校講大課或者小型**使用。
主樓后面是一個露天電影場。在實習工廠至*場道路的近旁,有一個電影放映室。從教學主樓房頂垂下的大型銀幕,平日都是卷起來后包裹著,只有需要放映時才放下來。場地沒有座位,觀眾座椅自帶。
在這樣的環境里讀書學習,該是多么開心愜意啊。
入校安頓好宿舍后,每人一套餐具、一個小竹凳子。竹凳子供小組活動、班級活動、早晚自習或看電影等用。
當時的學生很多,主要是湖南冶金學院的本科生,占住了學生宿舍的2/3。就餐也不與我們同食堂,因為他們的伙食標準比我們高。
后來知道,我們的學校,是由以前很有名氣的楚怡高工和湖北的某學校合并而來,曾用《重工業部長沙有色金屬學校》的校名。1958年***時期,湖南省將其升格為湖南冶金學院。但只招收了兩屆學生,欲改成中專學校。我們便是改回中專后的第一批學生。
入校后,經過短暫的學前教育,很快就到了分班的時候。
分班時我什么也不懂,只是聽從指導老師的安排。專業有地質、金采、機電、化驗、選礦、冶煉等。全部學制都是兩年。我被分到了金采124班。
后來才知道,金采,就是有色金屬采礦的簡稱。所招學生有城市子弟,但很大部分為農村子弟。還有一些調干生,即廠礦單位選派的學員。還有幾名現役軍人。他們是部隊選派來學習鑿巖**的。我們班就有八名軍人。他們都是人高馬大,身強體壯,自然是我們尊崇的偶像。
第一學期主要開設有語文、數學、哲學、俄語等基礎課。教學抓的很緊,我們學習也都很努力。
教學進入正軌后,我們還聽過由學院谷院長所作的形勢報告。谷院長的報告風趣幽默,經常引得會場哄堂大笑。還到中南礦冶學院聽過一次國務院***的錄音報告。這次聽錄音報告,沒有進會議室,而是就站在中南礦冶學院*場里,聽取廣播里面播放的***的講話錄音。盡管天氣炎熱,但是幾萬人的場所,大家屏聲靜氣,仔細聆聽著總理那略帶顫抖的聲音,個個都是面目嚴肅莊重。1961年是我們國家的多事之秋,政治形勢緊迫所致。
事先沒有任何征兆,十一月初,學校突然通知,因國家經濟困難,湖南的中專全部停辦。我們農村學生必須限期離校!
兩天之內,我們便從正常上課,到辦完全部離校手續,一切既突然又有序的進行著。1961年十一月上旬,我又挑著自己的行李,回到了家鄉,參加生產隊的集體勞動,成為一名名副其實的生產隊社員。
當時我們單純得可愛可敬!回鄉沒有任何怨言。母親內心的惆悵和擔憂,從來沒有在我面前表露絲毫,一如既往的對我無微不至的關懷,使我一心投入到了集體生產勞動中。
1963年夏天,突然接到學校通知,要我自行作體檢,辦理糧油遷移手續,9月1日前入校繼續讀書!
接到入學通知,自然是欣喜萬分。但當時我正與同年從上海回到家鄉的彭芝元處于熱戀之中,對復學讀書有點猶豫,而彭芝元的心情也很矛盾。怕我上學后感情生變,又怕我留在農村后耽誤我的前程。
母親的態度是堅決的,一定要我去長沙繼續讀書。
可嚴重的是,生產隊和生產大隊的關不好通過啊。
又是一番努力,最后上學之路還是如期實現了。
1963年9月初,當我肩挑行李再次走進曾經進出過的牌樓式的大門時,牌樓橫梁上的大字已經換成了:“長沙有色金屬學校”。只是一切景象依舊。
因為是輕車熟路,所以報名手續很快辦理完畢。原來的金采123班依舊存在,只是已經為城市學生包攬,成為我們的高年級了。我們農村學生,全部分在124班,比123班低了一個年級。其余班級基本不變。
寢室分在了學生寢室的第一棟。
剛復學時,因為天然,加之當時臭蟲很厲害,稍不留神,就會被臭蟲叮咬出一個個大包,又紅腫又奇癢難受。針對這種情況,學校在鍋爐房前設置了蒸煮設施,將全部床架桌椅板凳置于沸水中煮沸殺蟲消毒;對全部寢室教室燃燒藥物熏殺消毒。經過幾天大突擊,臭蟲危害一次性根治了,就連蚊蟲也少了。
復學以后,解放軍學員沒有了。原有的本科學生也都畢業離校了。我們班也變成了清一色的農村學生。
農村學生學習都很刻苦,生活簡樸,穿著樸素隨意,不像城里學生那樣愛打扮愛虛榮。
可是我們的班主任當時還是一位未婚的女老師,見我們熱天只穿一條短褲,頗有看法,于是客氣的要我們穿外長褲。可那些平日在家習以為常了的簡樸習慣,一下難以改變,于是就質問老師為什么?老師只好支支吾吾不予正面回答。
復學后,學制從以前的兩年改為四年。第一年,還是語文,數學、物理、化學,哲學、政治等基礎課。第二年便有了專業課:地質、測量、力學、制圖,微積分等。
復學后的第二年上學期,到學校的實習工廠實習一個月,主要實習科目是車工、鉗工、鑄造造型、電工、焊工等。車工經老師講解后,我們逐人上車床*作。課題都是用圓鋼車削一個圓錐加球體工件,就是一個小小的跳棋子。這樣的工件看起來簡單,但真正*作起來還是有點復雜。很多同學不是圓錐體的錐度達不到要求,就是圓球形不圓滑。車制完成后,有的得了2分,絕大多數都是3分,4分。而我確得了5分。之后老師個別問我,過去是否學過車工?
鑄造先從造型開始,如何備料,采用何種身姿等。當然都很簡單,同學們一聽就會。但真正動起手來,還是有差別的。每人作了一個造型,但只是作個樣子,沒有真正的澆鑄。
實習電工時,老師先講解,然后將全部器材每人一份,埋頭連線,之后送電,檢查線路連接的準確性。這個項目我沒有搞好,送電后,只聽得一聲炸響,青煙直冒,失敗了!
電焊項目也實習了一次。實習時,每個人都帶上護目面罩。可是那塊護目鏡太過黑暗,盡管將電焊條打著了火,還是什么也看不見。又是一次失敗。
不過工廠實習一個月,還是領教了工作的艱難。
1964年下半年,在女班主任的帶領下,我們到位于湖南江西兩省交界的湘東鎢礦實習一次。不過,限于當時的政治環境,出發前學校反復交代,此次實習主要是勞動,技術上的問題不要多問。
隨行的有地質老師伍漢,體育老師趙國夫,我們叫他趙**。
去湘東鎢礦,途徑茶陵縣城。因為我們是乘坐社會交通車輛前往,還在茶陵縣城住了一晚,次日中午才到達礦區本部。距離我們實習的坑口還要步行幾華里小路上山。
坑口汗背只是幾棟獨立建筑在半山腰的簡易窩棚。分別是派班室、烤衣房、宿舍、伙房食堂等。還有一個小球場,球場靠下坡一方設置有兩米高的竹籬笆,防止打球時,球飛出去。如果打球時失手將球打飛,下山撿球至少要花費半天時間,還不一定找得著。
我們參加實習的有三十多人,集中擠住在一個不大的宿舍里。三位老師不和我們同住。當晚,礦上的師傅就和我們見了面,將我們分派到了每位師傅。我跟的是一位姓周的風鉆工。據說他是一位四極工,技術很不錯,而且能說會道,說他的工資比他一個當干部的連襟的工資還高,因此瞧不起這個連襟。
他們沒有專門的**工,打眼放炮一人全包。
到坑口的第二天,早晨起床后,覺得礦上的氣候特別,早晨霧氣很濃,氣溫很低,盡管還是夏末秋初,依舊感到一陣陣涼意。
早餐后,穿上礦上給我們準備的工作服和長筒靴,戴上礦帽和口罩,每個人一盞電石燈。因為我還要參與放炮,因此多了一個三節手電筒。我們就真成了礦工了。
不久,周師傅來叫我了。這時趙老師湊過來說要隨我進坑。經周師傅同意,我也不能反對了。
原來就在我們駐地附近就是坑口。坑道里有兩股鐵道伸出坑外,直到卸礦場和廢石場。走進坑道,一股寒氣逼來,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坑道里面只有昏暗的電燈光照明,大部分時間要借助自帶的電石燈照路。師傅還帶著一個徒弟。徒弟肩上挎著一個很大的工具袋,據說是**袋,裝載**用的。
跟在師傅后面,經過幾彎幾拐,大約半個小時后,到了作業地點。在我們進坑的同時,徒弟直接去了**庫領取**。當我們到達作業地點時,徒弟也幾乎同時到達。徒弟將**袋放置在遠離作業點的一個安全僻靜處之后,搬來風鉆及風水管,上好機油,連接好風水管。打開風水閥門后,師傅立即麻利地手持風鉆,開始**孔了。先中間,再四周,后上下。約莫兩個小時,打了二十多個炮孔。之后徒弟關掉風水閥門,快速的卸下風水管,留下風管,背起風鉆牽著水管走了。與此同時,師傅取來一根彎管,一頭與風管相連接,一頭**炮孔。此時徒弟已經將風鉆和水管收藏完畢,走過來給師傅打開風閥門。只見師傅將帶有高壓氣體的彎管使勁**炮孔。隨著一陣轟鳴,立即炮孔里的水和石渣噴涌而出。幾個來回后,炮孔里面便干干凈凈了。于是見師傅麻利的將連接彎管的風管使勁一撇,高壓風就立即關閉。麻利的抽出彎管,**另一個炮孔,重復同樣的動作。就這樣,每個炮孔都要吹洗一次。
吹洗完炮孔后,徒弟關閉風管閘門,收走風管和彎管。便開始給炮孔裝填**了。裝藥時,中間幾個炮孔,只有三個炮孔裝了**,其余幾個都是空著的。周邊和底部的炮孔都沒有裝藥。師傅給中間幾個炮孔裝藥的時候,徒弟將**包裝袋紙撕成小塊,揉成團后,將腰線及以下的炮孔塞嚴實。
做完這些工作以后,徒弟將剩余**、鐵鉤子和裝填**的竹竿清點拿走,師傅就取出電工刀,將***頭部各有長短的割開一道斜口子,之后就依次將這些割開的口子用電石燈點著。隨即急速的督促我們離開工作面,撤離到百米開外巷道拐彎后的部位等待炮響。
在這期間,趙老師始終與我寸步不離。
撤離到安全地點后,最多也就分把鐘,工作面就傳來巨大的響炮聲。這時只見趙老師嚇得跳了起來,還往后退了幾步。其實我也是第一次聽到這么近的炮聲,但沒有趙老師的那種驚恐狀態。
一邊響炮,師傅一邊數著響炮的數目。響炮完后,徒弟立即啟動了鼓風機。鼓風機一經啟動,巷道壁上懸掛的布風筒立即從鼓風機處向工作面鼓脹了起來,強大的風流吹向工作面。同時還有一部離工作面最近的鼓風機也啟動了,它的風向與前一臺風機相反。原來為了加快工作面的通風,他們采用了混合式通風方式。一臺鼓風機將后部的新鮮空氣直接送到工作面,另一臺鼓風機將工作面爆炸產生的炮煙直接送到坑道外面。兩臺鼓風機同時運行,巷道內立即被震耳欲聾的轟隆聲充斥,人們交談的聲音全都聽不見了。
幾分鐘后,師傅率先進到工作面。先要檢查這次的**效果。后來才知道,對付這種堅硬的**,要采用直線法掏槽。為了保證每一茬炮的**效果,師傅采用分次**法,即先將掏槽眼**,為周邊炮眼的**開辟自由面。如果掏槽效果好,就再將周邊炮孔**;如果第一次**效果不好,中間的掏槽眼還要重新**一次。像這樣,每次打眼**,就有預想的掘進進尺。不然,消耗了**,沒有得到應有的進尺,造成很大的浪費。經過檢查,這次掏槽**效果很好,于是師傅*起水管,打開水閥門,對工作面灑水了。徒弟便將幾張三角耙子和兩個鐵皮簸箕拿在手中。也就分把鐘,灑水結束。徒弟立即將耙子簸箕送進工作面,關閉水閥門后,和師傅一起,用耙子簸箕將**下來的石渣往后轉運,使尚未**的炮孔露出來。此時徒弟將剩余的**、炮棍和鐵鉤子拿來工作面。之后清除浮石,將堵塞炮孔的紙團取出,再用鐵鉤子試探一下炮孔里面,看炮孔內壁有否損壞。
一番裝填**后,徒弟清點工具,師傅開始割***和點火工作。不一會功夫,點火完畢,師傅又邀集我們趕快離開避炮。
炮響后,又是通風,灑水。這時師傅就顯得輕松多了,因為今天的進尺已經到手,一幅得意的表情寫在臉上。
看表后,覺得時間還早,師傅又*起吹風管,將落入水溝的渣石清除,將鋪設鐵軌軌枕的位置也清理出來,方便安裝鐵道的工友和出渣工友的工作。看來,師傅的思想境界很高啊,值得我們學習。
完成上述工作后,徒弟要將本次**沒有用完的**物品退回**庫。我們幾個則隨師父出坑下班了。回到宿舍,幾天后還覺得耳朵里面有風鉆和**的轟鳴聲。
在以后的實習時間里,我也曾單獨去**庫領取**,也曾參與制作***包等作業。
在礦山人員的安排下,我們參觀了這個鎢礦最早的老窿。這個鎢礦的發現很偶然。民國初年,一群和尚在湘東贛西這座最高的山上尋覓到了一處風水寶地,欲建成新的廟宇。在平整土地開挖地基時,挖出了一些白里透黑的石頭,覺得是一些寶石,于是托人帶給省里面的官員。但是省里的官員也不認識這些奇怪的石頭。后來幾經輾轉,石頭送到了內行人手上,經過檢驗,發現是鎢礦。當時人們對于鎢礦的認識還很淺薄,只有少數人知道,電燈泡里面發光的燈絲是用鎢制作的。
這一消息被有能力的人掌握以后,就投入力量開采鎢礦了。開始是個體小型開采。新中國成立后,國家急需各類建設物資,鎢礦便是其中之一,因此將此鎢礦收歸國有,并投入人力物力財力全面大規模開采。
鎢礦分為黑鎢礦和白鎢礦兩種。黑鎢礦是原生礦物,白鎢礦為黑鎢礦氧化而來。黑鎢礦產自嵌入花崗巖的石英脈中。花崗巖多為灰黑色,石英脈為純白色或乳白色,油光閃亮;鎢礦則以黝黑的顏色點狀分布在石英脈中,因此黑白分明,很好鑒別。
在湘東鎢礦,只要找到了石英脈,肯定就有鎢礦石的分布。而石英脈在花崗巖中時寬時窄,時隱時現,很難把握。因此在花崗巖中掘進尋找鎢礦的巷道,只要跟隨石英脈走就行了。待掘進的巷道足夠長度后,就開始布置相應的采礦工程,回采這些礦石。
回采鎢礦礦石時,在采礦現場就能甄別掉大量不含鎢礦的花崗巖和石英石。一般礦山稱這種沒有用的石頭為廢石或脈石。只將含有鎢礦的石英石予以回收,運往選礦廠。在運往選礦廠的途中,比如在運輸皮帶上,皮帶兩邊就布置了很多工人,手工將脈石剔除。
鎢礦石比重較大,因此采用重力選礦。將含礦石英破碎到一定程度后,進入跳汰機。體重較輕的脈石先行分離,只回收重顆粒礦石。當然暫時被廢棄的脈石,還要繼續磨細,以供浮法選礦之用,回收極細微的鎢礦顆粒。
礦方曾經安排我們參觀過鎢礦選礦廠。廠房不大,但設備排列有序,管理井井有條,工人熱火朝天的各自忙碌著,只有機器的轟鳴,沒有清閑人員。
選礦完成后,礦粉用一個個小麻布袋子裝著,堆放進精礦倉。
實習完畢離礦時,我們坐在公交車上,見過超車而過的礦上外運鎢礦的貨車,一輛滿載鎢礦粉的卡車,僅在車廂中間堆放著一小堆用麻布袋子裝著的貨物,真看不起眼。但車上熟知情況的人說,這一車礦粉,足足有五噸以上!我們都大為吃驚。
一個月的實習結束,我們的收獲很大。盡管事前學校再三交代不要問技術問題,但我們還是有意無意間,學到了很多技術方面的知識。這些知識,對日后的學習和工作都大有裨益。
湘東鎢礦實習歸來后,轟轟烈烈的文化**已經開始,但我們依舊又奔赴到農村四清運動中去了。我們班全部學生被分配到了長沙縣五美地區和田人民公社社會主義教育工作組,與工作組原有成員搭配組合,分布到該公社的各個生產大隊。開始我被分派到該大隊的燕窩生產隊,住在生產隊長家里。這個生產隊長很年輕,最多也就二十多歲。他有一個年輕漂亮的妻子,當生產隊長不在家時,就我和她的妻子同桌就餐,弄得我十分尷尬。好在四清工作隊很快知道了這個情況,將我調到了另一個生產隊。長雁生產隊的這家房東,有一個七十開外的老大爺,見我吃飯時不大膽,而且身體特別消瘦,于是將自己喂養的一只羊殺了,給我吃了好幾頓羊肉。
四清運動時,最難的是宣傳計劃生育工作。一些年輕的媽媽們對計劃生育工作十分抵觸,于是就對我們說,你們連婚都沒有結,宣傳計劃生育難到不怕丑?我們無言以對,只好紅著臉不吱聲。
和我們一同參加長沙縣社教工作的,還有湖南湘劇團的一些演職人員。記得有一個叫陳劍霞的中年女演員,據說是一個名氣很大的名角,演技十分了得。此人煙癮很大,吸煙時右手食指中指夾住香煙,無名指和小指蹺得筆直;左手托著夾著香煙右手的肘部。每吸一口煙,都要微閉雙眼,韻神片刻,然后呼出煙氣,顯出十分愜意的神態。尤其是她那彈煙灰的樣子,伸直右手,大拇指和中指捏住香煙嘴**處,使香煙處于平直狀態,然后用中指敲打香煙,此時只見香煙燃燒部的煙灰立即四散飛濺開去,現出鮮紅的燃燒部分。然后接著**,又開始了吞云吐霧的運作,形象十分瀟灑。
據他的同行者說,她是他們湘劇團的臺柱子,也是揪斗對象,屬于學術權威那種。但這點從她的言行中絲毫沒有表現出來。要不就是她的自信,要不就是她確有表演天賦。倒是使人覺得她的素養很高,不同凡響。
還有一位高個的青年男子,據說是團里的二胡手。他的話很多,經常是滔滔不絕,多是說他的技術是如何精湛嫻熟。但見他每每閑暇時,總是抖動右手,手指猶如抓著琴弓的模樣,以腕部關節處為軸心甩動;同時左手手指猶如撫按琴弦,說這是在練習基本功,不至于社教結束后業務退步。
還有一個青年女子,據說是一名花旦演員,年輕貌美如花,時常處于那種高度亢奮狀態。她體格標致,五官端正,面貌清秀,口齒伶俐,嗓音甜潤,說起話來嘰嘰喳喳,使人賞心悅目,讓人猜疑她是否來自上界仙境。
還有一位年齡稍長的青年演員,體態豐滿,表情莊重,言語矜持,不茍言笑。后來我的一位貴陽同學李歌洪還與她相處得十分融洽,頗有戀愛的意思。不過最后還是沒有能夠走進婚姻的殿堂。
還有一位名叫張娭毑的老年,待人和善,穩重持重,說話很有分量似的。
社教工作組的正式隊員也不是人人都是思想正確,品格高尚。其中我們這個工作隊的一名副隊長,語言粗俗,處事張狂。比如,他在工作隊隊員大會上,公開說粗話:下一步的運動,是兩公婆脫褲,大搞!還曾經和一名正式女隊員亂搞兩性關系而被處分的事件,算是給社教工作臉上抹了黑。
社教工作就是會多,不過每次開會都有老隊員在場,我也只是陪坐而已。
一個月的社教工作,沒有絲毫收益,反倒是像坐了一個月的牢房。社教工作結束的時候,感到就是**釋放了一樣。
在校四年,我對我們的幾位老師印象都很深刻。
我們的物理老師李長清是最具特色的一位老師。身高1.9米以上,說話風趣幽默。農村來的學生,家境都不是很好,哪怕是一張紙都十分珍惜,體現在作業本上,從頂部到底部,幾乎不留間隙,不利于老師批改。
但是有了看法,***不直接說出。有一天上課,走進教室,和同學們見面禮之后,放下教本,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從左上角至右上角,連續書寫了三行字后,轉身面對學生發問:你們覺得好看嗎?見我們都是一時語塞、滿臉懵逼,就繼續說:你們的作業本上,要給老師留批改的地方,不能寫得太滿了!
還有一次,突然向學生發問:你們要好好學習,說不定,你們在座的同學,有哪一位有朝一日要當總理!
他講課深受同學們的喜歡,他和學生們的關系也最好。
制圖老師曹君智是一位學究式的老教師,講授嚴謹,聲音洪亮,口齒清晰,語言犀利,不茍言笑。
地質老師紀寶泉身材高大壯實。
語文老師向蔓芝,是一位印尼歸國的華僑。講授頗有水平,深受學生們的愛戴。
數學老師胡老師身高體壯,聲音洪亮,要求嚴格,善于啟發式教學。有同學提出某處不懂,他看后大聲喊道:啊呀,好難啊!也不解釋也不作答,說后轉身離去。
政治老師黃子澤,我們的班主任。是一位面善略帶靦腆經常笑容可掬的未婚老師。面對我們這一大群來自農村沒有任何思想禁錮的青年學生,不知要有多么大的勇氣,要克服多大的精神障礙。不過在跟我們的日常交談中,她始終充滿自信。因為我們的思想單純,也使得她的工作簡化了很多。
哲學老師。哲學本來就難講,同學們聽得十分枯燥。不過哲學老師的一個舉動,時時引得同學暗自發笑:一邊口中講到:青年學生要學一點哲學,一邊兩肘部夾住腰部提攜一下褲子,仿佛褲帶沒有系好要掉下來了似的。同學們見狀也不敢大笑,只能私下里模仿,也一邊口中念叨著“青年同學要學一點哲學”,一邊兩手夾腰上提褲子。
校長胡頻之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者,在我們學校任職不久,調任中南礦業學院的教導主任多年。上個世紀七十年代,我們已經工作十多年,他還來我們的礦山,看望過我們。當時的老校長,已經是耄耋老人,但依舊是體格健碩,步履穩健,耳聰目明,談笑風生。不戴眼鏡,書寫的字跡細小而工整,十分難得。
牛成群校長是繼胡校長之后的校長。身材高大,不茍言笑。其余沒有特殊記憶,只是知道我們學校曾經有過這么一位校長罷了。
黨委書記馬光。據說馬書記曾是山東某游擊隊的隊長,是一位戰功卓著的南下干部。馬書記身材矮小,不茍言笑。曾帶領我們參加長沙縣五美地區和田人民公社的社教運動。運動結束后,還和我們合影一張,以作紀念。
行政部主任楊體格高大,但沒有更多的說辭。只記得他曾培養一個準兒媳,給這個女學生評選為學習***著作的積極分子,還為之起草了一份發言稿,其中引用了一段***語錄:“如果不警惕,再過幾年,十幾年,幾十年,就要出全國的修正主義了。”
可是由于發言稿書寫潦草,將幾個“幾”字寫成了“八”字。結果這位女同學在念稿時,說成了“如果不警惕,再過八年,十八年,八十年,就要出全國的修正主義了”!好恐怖啊,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篡改***語錄,真是膽大包天。于是楊主任的兒媳沒有成功,這個學生的積極分子夢想也沒有成真,但是她的故事倒是傳開了。
體育老師魏國鋼很有特點,中等身材,體格健碩,不茍言笑,講話句句擲地有聲,對教學要求嚴謹。一次練習十二路長拳時,一位沒有穿內短褲的同學,在展示抬左腿后轉身的動作時,竟然將***露了出來。魏老師見后,只是鄙夷的一笑,側轉身,照常教學。
在*****中,他自立門戶,成立獨立寒秋戰斗隊,一個人單打獨斗。 趙國夫老師瘦弱內向,為人低調。劉女老師剛從體校畢業,狀況平平。
**串聯
社教工作結束回到學校,學校已經停課,*****已經開始。停課以后,老師和學校領導也不見了蹤影,同學們六神無主。開始時大都在校園里活動。三五成群的議論,漫無邊際的傳說,肆無忌憚的猜想,無端的感嘆,應有盡有。
仿照外地的傳說,學生中出現了**組織,后來接二連三的學生**組織出現了,諸如051****(一個名叫林武益的學生組織的一個**組織),接著就出現了一個74051(意在氣死林武益)等。既無目的,也無意義,玩弄辭藻罷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鬧鬧也不負什么責任,不鬧白不鬧。有些人開始搶奪廣播器材了,一時間高音喇叭隨處可見,嘈雜的喇叭聲一個高過一個,大多是宣傳自己這個**組織的主張,指責他人是***或不**等。
不久,有人搞來學校的行政公章和介紹信專用稿紙。任由學生自己開具外出證明,憑此證明可以到外地串聯。
見此情況。我們也試著開具了一張去北京串聯的介紹信。隨便組合了幾個同學,去北京串聯。盡管身無分文,還是毫不猶豫地踏上了自長沙北去的列車。
列車經過武漢、鄭州等大城市,我們只站在車窗邊看了一下。從車上往外看,也不覺得這些大城市有多么好,反正與長沙相差無幾。當列車通過有名的武漢長江大橋時,盡管乘務員早早就關閉了車窗,但是眼見紛紛快速向車后退去的大橋欄桿和車輪碾壓鐵軌發出的轟鳴,感受到了這項工程的壯麗和偉大。
經過一天一夜的行駛,我們終于來到了祖國的心臟、我們心目中敬仰已久的北京。
在新建成的北京車站下車后,有專人接待我們。接待人員用汽車將我們拉進了***城門西側的工人文化宮。安排我們住宿在一個禮堂的舞臺上。在舞臺上我們席地而睡。當時北京市晚上有點冷,實在受不了時,便將舞臺上的幕布拉來當被子蓋在身上,以抵御寒冷。吃飯則有專人開著三輪車給我們送來。吃的也就是饅頭加咸菜,喝的是白開水,舞臺上有一個大的保溫桶,送飯的同時也送來了開水。保溫筒上掛著兩個搪瓷缸子,大家隨時取用,也講究不了衛生不衛生。
我們很幸運,到北京的第三天,就遇上了***接見***。接見的先天晚上,接待處的人員將這個消息告訴我們后,都歡天喜地,無比興奮。接見的那天,天不亮接待人員就送來了吃的饅頭和咸菜。吃飯后,又帶領我們來到***前廣場上指定的位置,再三叮囑我們不要亂跑,于是我們都規規矩矩的站在指定地點等待***的出現。廣場很大,事先有人在廣場地面劃分成很多方格,區分出人行道和坐人的區域。我們到時,廣場上人員還少。以后人們陸續到來,很快來廣場的人越來越多,四周望不到邊,只能看到遠處的人民大會堂、歷史博物館和人民*****以及我們對面的***城樓。進入廣場的人,大都是學生,個個青春煥發,興奮至極。來到廣場后,都能規規矩矩地坐在方格內,人行道上經常有人快速走動,但沒有人停留。廣場上人聲鼎沸,人群中有唱歌的,有高喊口號的,有高聲朗讀***語錄的。也有的人在緊緊地盯著***城樓,靜靜的等待***的出現。
大約等待了三個小時,終于見***城樓上有人走動,不久見***出現在***城樓上。廣場上的學生立即站立起來,開始時人們屏聲靜氣的觀看***,緊接著“***萬歲”的口號此起彼伏,響徹廣場上空。我坐在長安大道南側附近,但離***城樓還是有相當的距離,因此***的面容根本看不清楚。只見***面對廣場,時而向東時而向西揮動著手中的帽子,向***致意。究竟說了一些什么話,一句也沒有聽清。
接見持續了半個小時。***和城樓上的人就離開了。之后,接待處的人員又將我們送回了住處。
之后幾天,我們在北京市閑逛,去了北大清華,但沒有進校門,只在門外觀察了一下。后來我們先后到過北京動物園,頤和園等處參觀了一番。每到一處,工作人員對我們都很客氣,各處都備有茶水,還免費提供飯食。乘坐公共汽車都是免費的,隨意上下。
在北京,我們還特意游覽了***廣場。當時***廣場上有義務給人照相的人,我們也趁機照了一張,之后留下了我們的地址。當我們回到學校后,還真收到了這個義務者寄給我們的照片,而且一人一份,連同底片都給了我們。
在北京游玩了幾天后,覺得心滿意足了,于是就又乘坐火車回了長沙,回到了學校。
不過在回長沙時,列車上出現的一些意外,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列車上的乘客,絕大多數都是青年學生,人員很多,座位都坐得滿滿的,座位下面的地板上還躺滿了人,茶幾上坐著人,就連行李架上也睡著人,真是人滿為患!
更為令人不可思議的是,在人群中,竟有人偷拿別人的物品,甚至于還有人在座位下面亂搞兩性關系,真是一些害群之馬,人類的渣滓,不配***這個稱號。
不過,我們第一次上北京,就遇到了***的接見,十分幸運。
回到學校后,從同學們的口中得到了很多串聯的信息,還帶回了很多**。于是一段時間里,我們就積極收集和整理這些**,還弄來蠟紙鋼板動手****。將文字用鋼筆鋼板刻在蠟紙上,必須字跡工整才行,我不善于這個工作。但是將刻寫好的蠟紙印制成**可是我的強項。為此我們還拜訪過榮灣鎮里一個油印社,這里的一個老人專門從事刻蠟紙油印文件的工作。印制出來的文件,字跡清秀整潔,我們深為欽佩。
印制和散發**也很有意思,反正紙張油墨鋼板鐵筆等學校全力支持,應有盡有。不過搞了一段時間后,興趣漸漸失去。
過了一段時間,我們又邀集了幾位同學,組成串聯小組,第二次上北京串聯。
第二次上北京,也很順利。到北京后,接待站將我們安排到了北京市西城區,住在西四北三條小學里。小學早已停課,各個教室的桌椅都被清空,每個教室開設幾排地鋪,供串聯的學生住宿。街道派專人負責我們的吃喝起居。吃的食物還是饅頭咸菜之類的,每餐每人一份,管飽。
這次大概是十一月中旬,北京的天氣已經有點冷了。在北京住了幾天后,因為天冷,幾個同學提出要去各地走走,于是乘車來到青島。
到達青島后,我們才知道,昨天***又接見了***。大家都很后悔,該在北京多呆上一天好了。可是世間沒有賣后悔藥的啊,后悔也無意了。
青島是一座海邊城市,這里的建筑西洋樣式居多,我們也無心欣賞街景,于是乘公交來到海邊。當時正值海洋退潮的尾聲,只見海浪由遠而近拍打著海岸,但漸漸地一浪低過一浪。當退潮處于最低點時,出現了風平浪靜的景況。之后,又見海水靜靜地向岸邊推進。就這樣,在短短的兩個小時內,我們有幸觀看到了海水退潮時的驚濤駭浪,也欣賞到了漲潮時海水緩慢浸潤海岸的文靜。
退潮后的海灘有很多貝殼,我們像撿拾珍寶一樣,不管什么好壞,撿拾了不少。還有人用雙手捧到了海魚,于是就有人將海魚裝進隨身攜帶的鋁質水壺里,說要帶回去飼養。海邊還有一些青島的青年學生,手持一些海星,要和外地來的人換取***像章。見到這些金**的海星,大家都覺得稀奇,還是有人換取。
沿著海灘前行,來到一處,看到了停在海邊機場的許多噴氣式飛機。一大排銀燕就停在我們的眼前,不覺一時心花怒放,喜出望外。可是我們立即聯想到這該是軍事禁區,不宜久留,不敢造次,于是自覺地迅速離開了。
來到伸向海洋深處的廊橋,感受了海風的吹拂。
離開青島時,我們每人還領到了幾天的口糧:一大袋子大饅頭。青島人豪爽,饅頭半斤一個,又硬又結實。這些饅頭,我們到延安才吃完。
在揚州轉車時,有人提議到連云港去看看,但也有人認為,反正也是海邊城市,不會比青島更好,于是上了去西安的火車。
到達西安后,站前廣場上設置有***接待站。接待站工作人員十分忙碌,大都是為前往延安的學生辦理手續的。每個學生要登記姓名學校地址等信息,以便安排車輛。我們臨時決定,到**圣地延安去看看。
提出去延安的想法后,接待人員提議我們在接待站借一件棉襖,以防凍傷。于是我們每個人打了一張借條,借到了一件嶄新的棉襖。
西安到延安有四百多公里路程,有一條風雨無阻的公路相連接,可供汽車風雨無阻的通行。
第二天一大早,我們上了接待站給我們安排的汽車:是幾臺帶棚子的卡車。
當日去延安的學生坐滿了六部卡車,每臺車上至少有四十人。上車后,開始時還都站在車廂里,一路高歌談笑,一邊欣賞著道旁的風景。可時間長了,就覺得累了,于是紛紛坐在車廂地板上,相互擠挨著。
說是風雨無阻公路,因為陜西長時間沒有下雨,道路行車過多,公路上的灰塵有半尺深。汽車經過時,灰塵揚起,遮天蔽日。盡管車輛之間拉開了很遠的距離,但后面的車,總是行進在前面汽車揚起的灰塵中。
車隊行進二百公里后,在銅川市休息吃飯。當我們下車后,一個個都成了泥人,滿身滿臉都是厚厚的黃土,只見到眼睛在眨動。因此都相互取笑,男的叫土地公,女的叫土地婆!
這里也設置了***接待站,早早的準備了飯食茶水。因為飯后還有一半的路程,因此大家只能作簡單的處置,勉強吃了些飯食,就又向前趕路了。
飯后更加覺得疲勞,我坐在車廂里,還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覺。長時間坐在車廂地板上,兩腿酸麻,多想找一件東西坐一下啊。七摸八摸,終于摸到了一個圓圓的物件,也管不了是誰的。使勁拉到**下面坐了起來。后來才知道,是一個女生的搪瓷缸子,經我一坐,已經癟了。
傍晚時分車隊才到延安。經過半個小時的拍打清洗,總算是干凈了許多。先吃飯,在接待站安排的住處住了下來。
次日,我們參觀了楊園,***舊居,還爬上了寶塔山,在塔下站了片刻。因為爬山的人太多,旁邊的草木已經全無,只是光禿禿的坡地,厚厚的泥土。我們七人還站立在延河橋上合了一個影,照片至今猶存。
因為天氣實在太冷,加之人員太多,第三天我們就返回了西安。
在西安又玩了兩天,到過大小雁塔,爬上老城墻看了一下街景,就離開了西安。從西安到成都的旅程實在令人難忘,車上用人滿為患來形容已經遠遠不夠了。廁所里,盥洗間都擠滿了人。不是身強力壯,休想在車內行走。當列車到達一個車站后,想上下車都十分困難。沒奈何,想上下列車的人只能從車窗爬進爬出。車內根本不可能找到水喝,茶水間早已空空如也,茶水爐子早已是冰涼透徹,而且也坐滿了***。停車時期,車站工作人員送來的救命水,總算解了一時口渴。
當有人好不容易清空廁所后,立即有人迫不及待擠進去,不管關門與否,就開始*作了。列車的規定是,列車停站時不得開放廁所,可是這時人們已經顧不了這些。就在我們的列車停在某小站時,廁所依舊被人強行使用。這時要是只是**也罷了,還有人憋不住依舊**,不一會功夫,**堆積在鐵道上,很快就堆積成山。隨著時間的推移,小山逐漸長高長大,錐頂很快頂上了列車排污口。小山變成了糞柱,再也不見長高了,但還在繼續長粗,可車廂里就更慘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列車終于啟動,這一幕也就自然終止了。只是難為了車站的工作人員,要付出平常時期不曾付出的辛勤勞動,搬走這座不尋常的山。
列車總算到了成都,我們下車了。還好,我們七個人,一個不少。雖然餓了一天,已經到了**的臨界點,但還是挺了過來。
成都下車后,同學們害怕又要遭罪,想立即去貴陽。但我堅持去重慶,因為我的小舅在重慶工作,想借此機會去看看我的舅舅。
成都到重慶的路程不遠,也就幾個小時車程。
到達重慶后,我們還是住在接待站。他們六人去參觀了紅巖村,渣滓洞,白公館等地。我只身一人前往舅舅的工作地點:沙坪壩。因為地址不詳,只記得重慶市第16信箱32分箱,其余概不知曉。于是逐漸打聽。有幾次明明有人說就在對面,可是真到了這個地點時,回答總說不是。當我來回問得多了,站哨的解放軍才問我找誰。心想這下有門了,于是說明我要找的人的姓名,才將我領了進去。叫我在一旁等待,他進去通報。
這時正是午飯就餐的時候,我站在門口向里觀望,只見一群軍人正在里面不遠處就餐。不久解放軍領著一位**向我走來。定睛一看,正是我要找的舅舅。
我的舅舅是1954年華中工學院畢業的本科生,分配到中國人民解放軍總后勤部軍械處駐重慶辦事處從事**檢驗工作,屬于高級別保密單位。
舅舅見外甥自是欣喜萬分。立即給我打來飯菜,喜形如色的看著我吃完飯菜,之后告訴我,外婆也在重慶。現正與舅媽,表妹等住在重慶下游的郭家沱家中。于是,飯后我立馬去了郭家沱。郭家沱位于重慶市下游幾十公里處,只能坐船前往。于是我又輾轉來到碼頭,好在前往郭家沱的船只很多,不久我就上了開往郭家沱的輪船。郭家沱在長江南岸,是一個很大的港灣。在弧形高山和河岸圍成的土地上,建筑了幾十棟樓房。幾經打聽,終于來到了舅舅居住的樓房。在這里,果然見到了我的外婆。老人在重慶小兒子家里見到自己的外孫,當然欣喜萬分。但受時間所限,我沒有久留。其實舅舅家住的很分散。自己工作在沙坪壩,安家在距離重慶五十公里開外的郭家沱,而舅媽是重慶西邊的陳家灣一個兵工廠的醫生。因此一家人會聚一次并不容易。
見我要走,外婆將幺舅家一些暫時穿不了的衣物,捆了一包,要我帶回漢壽,給大舅用。于是一路上,我又多了一個包袱。
按照事先約定,當天晚上又和六位同學相會了。次日,乘車離開重慶。
當列車到達貴陽時,我們只是隔著車窗看了一眼貴陽的車站,沒有下車。
當列車到達桂林之前,我們計劃一定要到桂林玩幾天,這里可是甲天下的風景區啊。
因為我們幾人并不坐在一處。列車到達桂林西站時,我以為就是桂林了,于是拎著包袱就下車了。可是下到站臺后,沒有見到同學們,知道他們沒有下車。正要返回列車時,列車員已經關閉車門,列車也啟動了。在列車向前滑行的時候,我還不死心,想登上去。先將包袱甩上列車踏板,然后使勁拽著扶手。可是列車由滑行到漸漸加快速度,看來,上車已經無望,只得放棄了。隨身攜帶的包袱,也隨列車走了,我只能望車興嘆。
沒有了同學們在一塊,我只得一個人到桂林的幾個景點參觀瀏覽了。
當時桂林的景點對***都是免票的,因此我得以到各處景點參觀。還算不錯,就在我參觀瀏覽的第一個景點蘆笛巖時,遇見了其余六位同學。于是大家談笑風生,一如既往開心的欣賞甲天下桂林風景了。先后欣賞了蘆笛巖、七星巖、秀峰,象鼻山等景點。我對山水風景沒有特別的鑒賞力,只是看看而已,沒有特別濃厚的興致。
聽說桂林的笛子是用蘆笛巖的蘆笛制作的,音色特別好,于是在商店買了一只,經過試吹,感覺不錯,于是付款,拿貨回了旅社。
回到旅社后,想將新買的笛子拿出來向同學們炫耀一番。不想,忽然聽到一聲輕脆的響聲,笛子的一端炸裂了,非常沮喪。于是拿著笛子,立即找到商店要求更換。售貨員見狀,二話沒說就給換了一支新的。接過新笛子后,我又試吹了幾下,認為可以,于是滿意的又回旅社。可是回到旅社,剛將笛子取出再次試吹時,笛子又開裂了。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再次前往商店更換。可這次就沒有這么順利了,售貨員堅決不予更換。經過我反復爭辯,最后售貨員還是拗不過我,給換了一支新的。接過新笛子后,再也不敢試吹了。估計是當時氣溫干燥,試吹后,笛子里面被口水弄濕后,內外產生濕潤差,導致笛子開裂。于是寶貝似的回到旅社后,將笛子塞緊保溫瓶里,使其濕透。之后回到學校,這只笛子跟隨我幾十年,再也沒有開裂過。而且笛子的音色很好,我十分喜歡。
離開桂林后,再也沒有在其它大城市下車,回到了長沙,回到了學校。
說來也巧,回校不久,長沙火車站給我寄來了一個包裹。正在納悶時,打開包裹一看,原來是我遺落在列車踏板上的那個包袱!盡管串聯的***牛氣沖天,但列車員的責任心依舊是那么認真負責,真令人感動。
這次串聯費時近一個月,回到學校,已近年關。但學校絲毫沒有放寒假的意思,同學們全身心投入到文化**中,毫無倦意。
反正在校也無事可做,鑒于當時社會上又盛行步行串聯,甚至有人重走長征路。我們幾個同學沒有那么高的志向,只組織了一次短途步行串聯。從長沙出發,走小路到了韶山,之后到達***的家鄉寧鄉縣花明樓參觀了一番,之后經益陽安鄉,回到了學校。在安鄉,一個夜晚,我們目睹了一次當地***給四類分子剃黑鬼頭的表演。只見幾個青年學生將他們認為的四類分子不問青紅皂白的抓來,往椅子上一按,拿起理發推子,不由分說地就在他的頭部從腦后開始,推子緊挨頭皮,直至額頭,將頭發剪出一條深溝;然后又橫著,從頭部左側到右側,剪開另一條深溝,形成一個十字叉。這就叫黑鬼頭。不管男女,都是這樣!被剪的人不得反抗,否則還要開批斗大會。批斗時還要動手動腳,架飛機是輕的。
從安鄉回校后,又和曾慶民回了一趟漢壽老家。在縣城住了幾天,也沒有什么大的動作,就向縣里的接待站借了兩部自行車,騎自行車回了學校。二百多公里路程,騎行了一整天,天黑才到學校。途中自行車車閘不靈,有時遇到前方來車心慌意亂,只得帶車向公路旁邊的石頭堆上橦,真是險象環生。現在想來,還覺得后怕。
1967年年中,經過其它同學上冶金部**,終于同意我們按時畢業,學歷按照大專辦理。就這樣。我們才得以結束幾年的**,走上工作崗位。
1967年7月,我們得知要畢業了,四年的中專生活終于熬到了頭,人人高興無比。
因為同學們各自忙于串聯,一時難以聯系上,只能回校一個辦理一個。
當時我們這批畢業生的主要分配意向是國家黃金公司、湖北有色系統和湖南省的有色金屬礦山。我們采礦班30多名畢業生,其中國家黃金系統要10個,湖北新發現了一個銅礦,需要10個,其余都留在本省。但必須成績好的才有資格出省前往。于是,黃忠祥等人去了黃金公司幾個礦山;我和六位同學選擇了湖北;其余留在了湖南。
畢業分配后,我又回了一趟家里。回家前,將行李物品翻天窗轉移到了學校化驗室的樓上。幾天后回校,寢室里已經面貌全非。除了那些床架還在,其余都是空空如也。回到曾經的教室,也是空蕩蕩的。幸好我在離校時,將行李物品放在了無人知曉的地方才得以完好無損。
辦完畢業手續后,與分配到同一單位的段炎輝一路同行。
離校期間,正值長沙市以院校學生為主體的紅高師和以工人為主體的湘江風雷處于對立高潮。兩派以湘江為界,架起**對峙。還曾經出現過因**走火而打傷行人的事件。過往湘江的輪渡也停航。我們挑著行李,來到漁灣鎮的湘江邊,無法渡河,只能望江興嘆。正在焦急的時候,一個中年婦女向我們走來,自我介紹說是當地的漁民,船就在附近的江面。可以劃船送我們渡河,他人不會懷疑。但是必須每人給十元錢過河費。我們過河心切,也沒有還價,立即掏錢上船。上船后,又有兩個人想和我們一同過河,我們也同意了。就這樣,我們四個人坐在女漁民的船艙里,任由女漁民若無其事的將小船悄悄地劃向江心,約莫半個小時后,小船劃到了湘江東岸。來到了一個碼頭旁邊。臨下船時,再三叮囑我們不要走在一起,要分散走,免得引起湘江風雷人員的懷疑。
于是我們像逃犯一樣,在這個小碼頭上岸后,挑著行李,低著頭默默的前行。為穩妥起見,我們先來到湘劇團的張娭毑家暫歇。當張娭毑詢問我們的觀點時,我們都不敢吭聲,深怕說漏了嘴引火燒身,離不了長沙。其實張娭毑知道個中緣由,沒有繼續追問。
這里不可久留,我們只得匆匆趕去火車站。上了火車,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1967年7月27日,正式結束了我的求學生涯,開始轉入人生的第二階段,時年我23歲有多。
從啟蒙到獲得這塊敲開大冶冶煉廠大門的敲門磚,我耗費了近二十年時間。期間,我的多舛命運幾經起伏跌宕,幾近山窮水盡。沒有想過退卻,有的只是隨波逐流。不退卻是母親的信念,隨波逐流是社會的流弊。
面對**時期的武漢,懷揣畢業分配和單位報道信函,瞻念前途,不禁惆悵不已。但我們當時決心,到單位后,絕不介入任何政治漩渦,踏踏實實地干好自己的本職工作。今后的幾十年里,仍將是學習工作交替進行,不會有終期。
學習、學習、再學習!不僅是列寧的格言,更是中華民族世代傳承的瑰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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